恩言雜誌

Gracious Words

「布達佩斯大飯店」給我的一些想法

盧應婺

「你看 ? 還是有一線微弱的文明光輝殘留下來,儘管這個世界已經從過去的講人性演變成野蠻人的屠宰場了。」( You see? There are still faint glimmers of civilization left in this barbaric slaughterhouse that was once known as humanity. )

這是電影《布達佩斯大飯店》(The Grand Budapest Hotel,2014) 最有名的一句台詞,而且,這句台詞在電影中被說了兩次。一句看似帶點希望的話,我反而覺得是導演對人類命運如此蒼白無力提出了抗議。電影本身是部悲劇內核的輕喜劇,一如福禍無常、悲喜交集的人生,從來就不容讓人可以一廂情願地去定義本質。monique

電影故事開始於上世紀的1985年,鏡頭中已經白髮蒼蒼的作家Tom Wilkinson 開始回憶他年輕時在一個叫「布達佩斯大飯店」的一段奇異經歷。當然這段經歷要追溯到1968年,當時作家因健康理由需要安靜養病而住進了這家旅館(電影虛構了旅館位於東歐一個叫Republic of Zubrowka的國家 ),並在這家飯店偶遇了滿滿傳奇色彩的飯店主人Moustafa,並得知他如何因緣際會的擁有了這家飯店,而這段際遇就是這部電影的主軸,所以故事必須再往前推到風雲詭蹫的1932年。

1932年,二戰的雷聲隱隱響著,布達佩斯大飯店仍是一派太平盛世。飯店的靈魂人物,大管家Gustave(Concierge或可稱為禮賓總管 ),完美無瑕地把所有往來貴客伺候得服服貼貼。Moustafa(當時叫Zero )只是個飯店跑腿小廝(lobby boy),不過兩人在後來出生入死的情節發展中培養出情同父子的深厚友誼。長袖善舞的Gustave一直深受公爵夫人(Madame D)的寵愛信任,然而一日D夫人突然暴斃家中,即使戰火煙硝四處瀰漫,他仍立刻帶著Zero前往弔唁。在旅途的火車上,他們碰到士兵盤查身分,當士兵要核對Zero的身分時(Zero是逃難的難民,並沒有合法身分 ),Gustave為了保護Zero而被士兵毆打,所幸一位警官因為認出了Gustave而搭救了他們,這是因為警官還記得小時候在布達佩斯大飯店度假時非常孤單寂寞,幸而有Gustave的體貼陪伴讓警官這段兒時假期有了溫暖的回憶。事後,Gustave向驚魂甫定的Zero說了開頭的這段話 :「你看 ? 還是有一線微弱的文明光輝殘留下來的… …。」

Gustave後來被D夫人的兒子誣陷為謀殺D夫人的兇手,因而經歷一連串的入獄、逃亡和苦盡甘來的平反,最後還繼承了D夫人全部的遺產 :包括布達佩斯大飯店。只是好景不長,Gustave與新婚的Zero夫婦去旅行,再度在火車上遇見盤查身分的士兵,當時戰爭已經開打,侵略國士兵更是凶殘如虎狼,Gustave想要繼續保護Zero,儘管當時他已是屬於穿金戴銀的有錢階級,卻沒有認知到倚靠暴力的強權從來不會留給擋路傢伙任何話語權,他義正嚴詞的指責換來的是被士兵殘酷地處決。Zero活了下來,並且繼承了飯店。當Zero向作家回憶這段時也複述了這段話:「你看 ? 還是有一線微弱的文明光輝… …」不同的是,他補充了一句,「他就是這個僅存文明的一部分。」

「人在尊貴中而不醒悟,
就如死亡的畜類一樣。」
(詩篇49:20)

一日讀經讀到詩篇49篇20節經文時,瞬間這部電影的影像直接衝擊腦門:「尊貴」的繁華表象;「畜類」般的廉價死亡。二十世紀初,正是世界文明經歷工業革命後,人類物質生活以驚人速度大幅進步,精神文明也綻放出百年難見的耀眼光芒。諷刺的是,這卻導致了如煉獄般生靈塗炭的兩次世界大戰;舉目所見的繁榮昌盛文化薈萃,致終造就了飢餓、掠奪、恐懼、盲從以及戰爭的無可逃避。好像切換到現實也毫無違和感。

這個繁花似錦的世界已因慾念過度擴張發出了腐敗的味道。Gustave這個底層人物卻以溫柔、優雅、體恤和忠誠來對待,因為那是他價值信念之所在,也就是他認知過去社會所高舉的優美德行、美好人性。諸如,恰如其分的禮節與秩序 (他在工作中井井有條的實踐 )、對美麗事物的欣賞 (他熱愛朗誦詩詞 )、人際關係中的彼此顧念 (他對D夫人的弔唁及對獄中囚犯的同等尊重)等等。

誠實地說,外在的環境並沒有空間讓Gustave體面地活著,因為他畢竟是招之即來、揮之即去的僕人,他自己也忍不住說過:「我們這些卑微小人物卻支撐了大人物的高貴日常 。」至於他內在的高貴底色,依然被嚴格的階級意識所輕蔑 (D夫人兒子無法容忍一個下人的名字可以寫在遺囑上 )。 「人性美好的從前」常常是人們在邪惡橫行時構築的道德鄉愁 (鄉愁往往有很大部分是我們的幻象 )。想想,很多老一輩的人最喜歡提的「我們那個年代」,然而那個年代真的如此「純真」嗎 ?Zero最終對Gustave的蓋棺論定是:「他以不可思議的優雅牢牢守住了他的執念。」遺憾的是,當Gustave被殺之際,已來不及醒悟所抓住的文明光輝只是歷史的鏡花水月;人性在歷史的驗證下是趨向沉淪的。若人死如畜,何來尊貴 ?這就是人類的宿命嗎 ?

「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,
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。」
(創世記1: 27)

聖經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,人類是按照神的形象所造,何等尊貴!這個尊貴的本質是不會因為人的出身、失敗或墮落被削減甚至被奪去。人類文明進程或是走到燦爛耀眼的高光時刻,或像在爛泥打滾的畜類互相踩踏,但上帝依舊持守祂與我們的約定,直到祂命定的應許得到成就:換句話說,我們必須靠著基督耶穌十字架的救贖,我們的罪才能被塗抹,可以勝過死亡的毒鉤,重回聖潔,進入上帝永恆的同在中。

這是人類真正尊貴的盼望,神愛世人,甚至在現今新冠病毒史無前例的肆虐中,政客無底線的煽動爭鬥下,我們仍能看見一線微弱的光輝 —— 那需要我們專注定睛的永恆之光 —— 穿透層層被製造出的文明迷障,尋找在黑暗籠罩中失喪的我們。

「那坐在黑暗裡的百姓看見了大光;
坐在死蔭之地的人有光發現照著他們。」
(馬太福音4: 16)

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.0 feed.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, or trackback from your own site.

Leave a Reply

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.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