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早以前,我對上教會的人一直有個刻板印象:高級知識份子或中產階級,穿著光鮮亮麗地去教會。會有這種不正確又奇怪的印象,可能是因為我從小生長的環境比較均質(換句話說就是見識不多啦!)我小時候去的教會是一個國語禮拜堂,成員大多是外省軍公教和附近中油的員工眷屬。作禮拜時雖然不會刻意打扮或盛裝出席,但的確比平時的穿著講究些。
後來大學時參加台北的一個大教會,由於沒有跟裡面的人建立關係,所以不清楚去那個教會的人多屬社會哪個階層,但可能大家也都穿得漂漂亮亮、整整齊齊,所以蠻符合我的刻板印象。大學快畢業時,誤入了一個極端教會,雖然為時很短,但在那兒的經驗又加強了我這刻板印象。那個教會總是以自己都是吸收社會高階層的精英為榮,常常拿一些知名人物做廣告。作禮拜時,雖然沒有硬性規定,但男的總是穿西裝,女的穿洋裝,聽到精彩的講道便會用英文喊 “Awesome! Awesome!”
總之,在台灣時的我,一直會覺得去教會必須遵守一些規範,特別是外表的儀節如服裝言行方面。其實有這樣的刻板印象很不好,因為很容易會變成平時一個樣子,星期天去教會時卻戴上另一副面具,並且覺得在教會碰到的人跟自己一樣,有著雙重身份 (double identity),如此跟教會的弟兄姐妹就很難建立真正的關係。另外就是因此容易以外表條件來評斷別人,沒有愛心又顯得偽善。其實 神看我們的是內心,而不是外表的穿著、學歷、財富和頭銜,所以我們也不應如此看別人。
一個尚未信主的朋友曾跟我分享一段往事:她和她姊姊大學時其實一度有參加基督教社團,暑假時還一起出隊。但有一次辦活動時天氣很熱,她姊穿了條短褲。其實那只是個帶活動的營隊,而不是如晚會那種正式活動。但不知道為什麼,很多人覺得這樣的穿著很不恰當,在背後竊竊私語,傳來傳去,後來由一位跟她不是很熟的學長出面「提醒」她穿短褲不大好。她姊感覺非常不舒服,短褲換長褲其實沒什麼大不了,但就是有被論斷的感覺,後來就沒再去參加了,實在很可惜!其實就算當初他們堅持穿長褲才算得體,也可以用比較有愛心的方法,而不是用這種有點像糾正的態度和方法。這個朋友則是有一次好玩燙了個爆炸米粉頭,去那個社團時也遭到異樣眼光的對待,好像她很不檢點,當然後來她也沒去了。
在台灣時,教會的確給我這種感覺,就是上教會的人應該要符合某種比較端莊保守高水準的印象。否則除了別人異樣的眼光之外,自己也會覺得怪怪的。這也是為什麼有人失業了就不敢去教會了,因為教會往往是一個特別容易讓人感到「丟臉」的環境,即使根本沒什麼好丟臉的。朋友的這個分享也給我很大的提醒,就是要絆倒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!所謂的「憑愛心說誠實話」,重要的還是愛心,誠實話倒是其次。
再回到穿著的話題,在北卡剛到 Chapel Hill Bible Church 時,常常會被裡面一些人的穿著嚇了一跳。可能是因為這個教會的大學生很多,很多穿著隨性或是有個性的年輕人,有些女生會穿無袖的上衣或是很短的裙子,甚至有些人的穿著可以算是「暴露」了。還有一次看到一個男的,全身上下都是鐵環,好像剛從重型機車走下來的感覺。那時覺得怪怪的,但後來讀經看到一句話: 「你們要用心靈和誠實來敬拜 神。」便開始反省自己會覺得怪怪的,究竟是他們還是自己的問題?! 這應該也是很多基督徒的盲點吧?! 很多基督徒分不清什麼是基督教真理,什麼是基督教文化,常常錯把基督教文化當真理,再把它們變成一把一把的尺去量別人,往往給別人愛論斷的感覺。
我也聽說在美國有些教會在穿著上還是很保守。一個美國朋友說她媽媽星期天做禮拜是不會穿褲子的,而且那個教會的所有女性都不會,標準穿著是長裙。所以她媽媽來 Chapel Hill Bible Church 時感到很不習慣。還有人平時看到穿牛仔褲的牧師而大驚失色。其實這都是一種基督教文化,大家星期天去教會時為表慎重,多會穿上比較體面的衣服,本意是尊敬上帝。但時代在變,現在的年輕人喜歡舒適或有個性的穿著,對服裝就不是那麼講究了,這也無可厚非,之間也沒有什麼對錯可言,僅是不同的文化罷了。所以請以尊重代替批評吧!
後來我也看到一個教會的廣告傳單,上面寫著: “Shorts and sandals welcome, in fact, that’s what Jesus wore.” 挺有趣的。當然不是說我們現在就要穿短褲拖鞋去教會,但我們可以想想堅持某些外在的儀節是否關乎真理?
現在的我,雖然偶爾還是會以貌取人,但儘量會提醒自己這是 神不喜悅的行為,對於在教會中碰到形形色色的人和穿著也不會大驚小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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